第三章青楼

蓝湛是被疼醒的，他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在一个陌生的地方，屋外传来隐隐约约的对话声，在蓝湛听来却是无比陌生，好像从未听过。

“去，看下他死了没有。没死的话，让他赶紧给老娘接客去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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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是，妈妈。不过……”小倌脚步刚抬，又停下小心翼翼开口道。

“不过什么？”老鸨细尖的声音有些拔高。

“咱们这么对他，怕是不妥吧，他毕竟是蓝府的二公子，万一以后……”龟公担心地说。

“以后？你担心什么！”想起那个人的吩咐，老鸨眼睛里闪射着嗜血的光，脸上浮出恶毒的狞笑，“这一切都是羡王爷的意思，我们不过是奉命行事。谁让他害死了宸王的。”

也对，如此心狠手辣，害死宸王，谁敢给他生机。

“是，妈妈说得对！我这就去把他带出来。”龟公谄媚道。

一切都是王爷的意思！

蓝湛听到这些对话，顿时心头一凉，原来，他把自己扔进青楼里来了。魏婴啊！既如此恨我，为何不干脆一刀杀了我，这便是你的惩罚吗？

哈哈！

蓝湛很想笑，却笑不出来！

因为他已经痛得笑不出来了。

眼泪，顺着眼角，模糊了一脸。

他从来没有被人这么欺辱过，也从来没有这么狼狈不堪过。

此刻，身体再痛，也比不上心里的痛。

这就是他爱了十六年！从小一起长大的男子。

为了让他相信自己，他曾放弃尊严，放弃骄傲，跪在羡王府大门外整整一夜，只求他相信自己。却换来被他亲手送进刑部大牢，被用刑，被鞭打，穿琵琶骨，受尽折磨。

纵使他对自己没有半分信任，他也从未怨过！毕竟确实是因为自己间接害他失去了最疼爱他的哥哥！他怪他，恨他，惩罚他，折磨他！自己都毫无怨言，只要他能好过些，自己承受这些又何妨。可他……他的羡哥哥，曾经最爱他的爱他的阿羡，竟恨他至此！这个地方进来了，便真的是最肮脏，最低贱的坤泽了……他的阿羡真的彻底放弃他了……

蓝湛不知道的是，在今后的日子里会有无数个“羡王爷的意思”在等着他。

没有了相国府蓝氏二公子的身份，没有了魏无羡的庇护，还是个杀人犯。

想通了一切后，那目光凄凉得仿佛是沉沉夜色中掠过了转瞬即逝的流星。

龟公走进来直接粗鲁地把他从榻上拽下来，拖着就走。

“你们要干什么？”生平第一次，他露出了恐惧的神色。

“哟！”老鸨露出一抹阴笑，语气嘲讽的道，“这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蓝二公子，竟也有害怕的时候啊！?”

老鸨边嘲讽边放声大笑，接着道，“到了老娘的地盘，自然就只有接客赚钱的道理，不然，蓝二公子以为呢？”

闻言，蓝湛瞬间崩溃了，他艰难的挣扎着试图反抗，“不……我不要……我不要接客……不要……”

面对蓝湛乞求的眼神，老鸨可不管这些，直接示意两个龟公赶快动手。

“给我拖出去！”

“是！”

话音落下，蓝湛再次被两个龟公强行拖向门外。他的衣衫已破烂不堪，被鲜血凝在身上，走路的时候踉跄着几乎站不稳，两个龟公也不管那么多，一直推搡着。

蓝湛惨笑着，任霓裳委地，回身一望竟是满目苍凉。

——杀人也不过偿命。

魏婴，你既然认定我就是凶手，那你为何不直接杀了我？

白色衣衫破烂不堪血迹斑斑，他却浑不在意，自顾自地往前走，拖着长长的锁链还有铺陈的血脚印，连呻吟都未哼出一声，就扑倒在肮脏的路上，无力昏死了过去。

两名龟公骂骂咧咧地拽着他的领口，粗暴着一路拖行。留下的，是一道触目惊心的血迹，像是代替流不出的眼泪，在哭泣。

“嘭”地一声，蓝湛被狠狠地甩在地上，外面等候许久的一群人，瞬间热闹起来！

“萧妈妈，这位又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吗？”

老鸨嗤笑:“啧，相国府的二公子，害死了宸王殿下，我可是专门给你们送上这位不可一世的世家公子，知道你们闷了，特地送给你们解乏的。”

有人掀开蓝湛脸上的乱发，细一打量不可思议道:“竟真是他？……不过！他怎么这么惨？”

“管他是谁，进了这潇湘楼的就都出不去了，有人护着也绝不会被送进这种地方来，让咱们解闷咱们就解闷，管那么多做什么？”

一个乾元蹲下身漫不经心地挑起蓝湛的下巴:“哟，还真别说，这蓝二公子虽满身血污，一张小脸儿长得倒是挺标致的，可惜了！可惜了，这倾城倾国之貌！”

“呵呵，这人随你们怎么折腾，羡王爷吩咐过了，只要不死就行了。”老鸨笑着离开。

微弱的声音打破了四周突然袭来的诡异寂静，大家看到破布一样躺在地上的蓝湛勉强扬起的脖颈，锐利的视线盯住面色疯狂的乾元们。

他想爬起来无奈无处使力，额头上点点的汗珠滚落，这一挣扎，没什么实际效用，倒是惹出一波又一波的疼痛来，他任由自己摔回灰尘里，嘴角挂着极浅淡的笑意。

有浅色的水痕滴落在灰尘里，蓝湛静默了呼吸，彻骨的凄凉透体而出，却成了这些乾元们折磨他的开始。

蓝湛原以为，接下来便是自己受尽凌辱的开始，却不想，其中一个乾元上前，一脚踢在他的腹上，紧接着，纷纷上前殴打起趴在地上无力反抗的他。

先前，他还能忍着不出声，后来有一个人去动他被洞穿锁在琵琶骨中的玄铁，且一击膝撞跪在他背上，他这才痛哼出声，昏了过去。

他庆幸自己还可以昏过去，他希望自己就这么死去，再不醒来。

心死了，要身体有什么用，就算不能出去，至少还有地狱还他自由。

往后的日子……

“把这个吃了！”一小倌用手指了指地上被踩得脏兮兮的半个馒头。

蓝湛扭头未理会！

“不吃！给我打，往死里打！”

一群小倌们纷纷出手。

角落里，蓝湛咬着牙蜷缩着身体，默默忍受着。就是再大的屈辱，他也绝不会向这帮人求饶！

每天类似这样的羞辱、折磨层出不穷，好在蓝湛命大，竟活下来了。

只是活下来的他还是以前的那个他吗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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